低浮上
☆有cp的人☆
【KK】白·06【END】
·架空，堂本光一×堂本剛
天使是存在的。
只不过，天使要想存在在现世，需要付出一点点代价。
堂本剛遇见过的。纯白无垢的天使。
天使坐在医院的小花园里，拿着厚厚的书。与在阳光中尽情嬉戏、脸上带着欢笑的孩童们不同，天使微微皱着眉，看上去根本不想待在室外，只是被什么人强迫着不得不在这里。
可不耐烦的天使并不知道，在金色光线的照耀下，他的容颜有多么让人惊艳。就连色浅的头发都变成了纯粹的金色，剛忍不住猜测，这位天使该不会是天使中的王子吧。
然而，剛不能用纯粹的目光去看这位天使。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天使偏棕色的头发，苍白的面容，消瘦的身材，还有身上属于他自己的睡衣，都只代表了一件事。
天使是在这里长期住院的病人。
剛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被天使吸引。甚至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认为他是天使。
他暂时把原因归结于从医学院休学的自己太过清闲，好不容易遇见美好的事物——而那个人太过耀眼，所以他理所应当地移不开目光，仅此而已。
“啊……那个病人。”不抱希望地直接询问父亲，却意外的得到了父亲的回答，“先天性心脏病，具体是哪一种我倒不是很清楚。听那边的医生说，似乎是7岁左右就做过手术，半年前复发了。”
剛悄悄伸手，抓住自己的胸襟，脸上却还是故作轻松：“这样啊。爸爸明明是脑外科的医生，却对这个病人的状况挺了解的嘛。”
父亲揉了揉剛的头发：“因为他也姓堂本啊，很难得。他叫堂本光一，跟你同岁。剛可以去认识一下他。”
堂本光一。
“清晨的第一道光”的意思吗？
剛却没有办法去跟光一搭话。鼓不起勇气，也不知道应该如何开口。
不过身为医学生以及医生子女，剛倒是拥有了偷偷观察光一的特权。
于是剛知道了很多关于光一的事。护士长告诉他，光一入院之前在全国最优秀的物理学院就读。光一从不掩饰自己生病的事，也不会拿自己的命去冒险，却总是在能力范围之内把事情做到极致。从某种意义上来讲，堂本光一就是个认真到死板的人。
在接受治疗时，光一永远一声不吭。没有见过比他更配合治疗的人。据说因为他严谨的态度，有教授看中了他。只要光一出院后调养得好，虽然没办法直接操作大型器械，但也可以让光一进他的研究所做数据研究的工作。
天使向着他想要去的方向不断飞去，没有停顿，从不犹豫。他为什么可以如此坚定？就好像这个世界上，不存在什么东西可以阻拦他的脚步。
是因为没什么可以害怕的吧？
趁着光一因为药物的作用睡得沉，剛求了关系好的护士把他带进了病房。
第一次在这么近的距离之下观察光一。睡着的光一平躺着，因为刚做了治疗输氧管还没有拔，光一微微蹙眉，睡得很不安稳。
原来他还是有烦恼的啊。剛走到光一的病床边，蹲下了身。
那时的剛穿着被剪刀摧残过的T恤，把头发指甲都染上各种各样的色彩。如果他不说，大概不会有人觉得他是个休学中的医学生。
他的确不是。他不应该是。学的知识越多，越靠近大家期望中的那个他，只会让他更加痛苦。
辗转反侧，呼吸不畅，到了不得不休学的地步。郁结无处发泄却又不愿伤害他人，于是只能不断改变自己以证明自己的存在。然而发型造型换了一个又一个，按出的和弦却依旧彰示着他的无助。
没有人能救他。剛比任何人都明白的。他只是找不到出口。
然后，他看见了一道光。
眼前的天使是个很普通的人。不爱说话，不爱阳光，比起像其他病人一样抓紧时间往病房外面跑更喜欢缩在病床上看书打游戏。
可他又不普通。剛把视线转到一旁的小桌上。堆满了各式各样物理专业相关的书籍，里面夹了标签方便翻看。书页被翻得有点皱，最上方的那一本书角翘得高高的。剛走过去，伸手把它抚平。
天使不认识他，也许一辈子都不会认识他。不过不要紧的。
保持着自己模样不断前进的天使，给予了剛迈出一步的勇气。
剛去了芦屋——那是光一出生的地方。
高级住宅区特有的安静，还有各式各样的博物馆美术馆。剛却没有一一参观，只是背着吉他漫无目的地在街上行走。
听护士说光一是高中才到东京读的书。凑巧的是，剛也是高中才跟着父亲来到东京的。
太多的巧合集合起来，总有种命运的味道。
剛随意挑了个海边坐了下来。抱着吉他，旋律自然而然地浮上脑海。
这是唱给出生在这里的天使的歌吧。哪怕是不健康的天使，也永远是神圣的。天使没有认识普通人类的必要，而人类必须对天使怀有尊敬。然后……即使花费再多的功夫，人类也不可能站在天使身边。
就叫「あなた」吧。献给那个，恐怕永远都不会认识他，却引导他从黑暗中走出来的，天使。
等到剛把头发染黑，卸下指甲的色彩回到东京办好退学手续，意外地接到了父亲的电话。
“你回来办手续了吧。”父亲的声音很平静，还带了一丝歉意，“抱歉，剛。”
“干嘛啊~老爸又没有做错什么。”剛只觉得鼻子一酸，却还是故作轻松地回话。本就是他的错，是他没有勇气告诉父亲自己根本不喜欢医学，又怎么可能反过来责怪父亲。
电话那头的父亲沉默了一会儿，才问道：“你身体还好吧？”
“嗯，没有复发了。”剛把各式各样的资料收进包里，看了看手表，“要不我回去吃饭吧？”
“好，你打电话给你妈说一声。”父亲的声音很柔和。顿了顿，父亲似乎有些犹豫，“你这几个月一直待在芦屋？你奶奶说你时不时就从芦屋跑到她那里去。”
“……嗯。”芦屋跟奈良不远，剛也乐得回老家看看。他只是不太理解父亲突然提起这个的用意，“怎么了？”
“堂本光一，手术很成功。”
突然的消息让剛浑身僵住。他不自觉地止住脚步，捏着手机有些手足无措。脑海里浮现出那张苍白又精致的脸，上面写着满满的坚定。
“所以，剛，做你自己吧。”
说完这句话，父亲挂断了电话，只留下剛还眨巴着眼，对着手机发呆。
半晌，他才轻声笑了出来，放好手机，大步向前走去。
血缘是很神奇的东西，他的小心思瞒不过父亲。
好了，天使已经要飞走了，他也不能像个傻子一样原地踏步。
缓缓睁开眼，剛花了五秒钟判断出自己现在的方向。
梦里出现过的天使，现在正躺在床上。刚刚接受过今天的治疗，跟梦中一样，天使还插着输氧管。
天使的脸色依旧苍白，那种与世间拼命到底的莽撞却不知什么时候变得柔和。原本以为一辈子都不会有交集的天使，现在竟离自己这么近。伸出手就可以触碰到的距离。
就像是想要确认这并不再是梦境一般，剛真的伸手戳了戳光一的脸颊。没什么肉，跟想象中一样硬邦邦的。剛无声地笑了起来，收回了手。
光一大概永远不会知道吧，当剛透过篱笆看见光一的身影，发现光一眼底染着的色彩跟当初的自己越来越像的时候，内心究竟是怎样的情绪。想说的太多，想要表达的太多，最后只能变成浮现在嘴角边的一抹淡淡的弧度。
他感受到了命运。
剛起身，打算找长濑再仔细问一问光一的治疗效果。
然而就在剛转身的一瞬间，他便什么力量止住了步伐。无奈地叹口气，剛侧头望向不知什么时候清醒过来，一双眼闪着光的光一：“我去找长濑给你看看。”
“找什么长濑啊。”光一瘪瘪嘴，“说到底你们到底是怎么认识的啊，关系那么好……”
光一赌气的样子逗得剛忍不住轻笑起来：“你跟长濑置什么气，他是你的主治医生啊。”停顿一下，剛抿了抿嘴，“他是我的前辈。”
前辈……？光一转了转眼珠子，也不知到底在想些什么。
光一自然能明白长濑是他的前辈的真正意义。剛低头看了一眼被光一紧紧扣住的手腕，刚想开口说些什么，却突然被光一打断：“我是不是很贪心？”
“……诶？”
“我应该挺贪心吧。”光一屈起手指，悄悄磨蹭剛的腕骨，“一开始只是想活下去。后来想要到最好的地方学习物理。接着想要进最好的教授的研究所。病发了想要知道自己继续活下去到底还能干什么。任性地跑出来然后遇到了你。最初只是想要一直当你的邻居。然后我想，如果我的未来都能有你的话，以前的事情怎样都好。”
光一说着像是在忏悔的话，神色却意外的自信。也许就是这种可以带领人向前迈进的气场，让自己一直都无法忘记他吧。不过这个有点害羞、有点不器用的老头子居然也能说出这么多话啊。剛迷迷糊糊地想着。
“但是现在，我连你的过去都想参与。更想了解你的全部。”光一勾住了剛的手指，像是在拉钩起誓一般轻轻晃了晃，“可以吗？”
可不能小看平素一言不发的男人。他们大概都是在蓄力吧。
居然问“可以吗”，真是狡猾。他怎么可能拒绝得了天使的请求？那可是把他从绝望的深渊中引导出来，闪烁着光芒的天使啊。
剛垂眼，没有回答。他只是无声地紧了紧自己的手指，放任眼睛变得更亮的光一握住自己的指尖。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已经进入冬天了。
剛在商场里闲逛着。发现一件版型不错的大衣，脑海里竟不自觉浮现出光一穿着它的样子。
嗯……感觉挺帅的。剛默默点了点头，踏进店面按照对光一尺寸的印象毫不犹豫地买下了价格不菲的大衣。
他之前就很想对光一说了，别仗着脸好看就只穿便宜的衣服，价格高的衣服自然会有它的好……嘛，虽然这种话给他说了他大概也不会听，剛觉得还是直接买下给他穿来得更快。
既然这样就多买几件好了，就当是庆祝光一出院。
长濑告诉剛，用在光一身上的新的治疗法很有效，再加上光一意外的配合，最多一个月光一就可以出院了。
……很开心。
觉得自己雀跃得像个小姑娘，剛不禁红了脸。他用手在脸颊旁扇了扇风想要带走多余的温度，发现没用后也不再跟自己过不去，准备再帮光一看看服饰。
现在想想，他居然还没有光一的联系方式。
提着便当盒走到光一的病房前，突然想到这一点。
有点不可思议。在现代社会，两个没有对方任何联系方式的人居然可以被系的这么紧密，这就是所谓的“特别的关系”吧。
啊……病房里面好像有说话的声音。被勾起好奇心的剛忍不住偷偷把房门打开了一条缝。
“你说真的吗？！”光一的声音很激动——很明显，是兴奋到激动。
“当然是真的啊……你别那么激动啊情绪波动太大出院时间会延迟的！！！”回答他的是长濑。
“……哦。”听到长濑的话就默默盖好被子在床上乖乖躺好生怕在医院多躺一天的光一显得有点可爱。剛都开始笑话这么想的自己的不争气了。
长濑拉过凳子在光一面前坐下，剛看不见他的脸都知道这家伙眼里一定闪着八卦的光：“不过……老实交代！你跟剛到底是什么关系！！！”
“……什么什么关系？”光一嘟囔着装傻。
“少来了你休想骗我！”剛想象着长濑的白眼，“你知不知道剛一出现在你的视野范围你就一定是死盯着别人？知不知道你对着剛笑成什么样子了？虽然那群护士把这个叫成什么‘融雪笑’但这分明就是烂柿子啊！”
“有这么明显吗？”光一摸了摸鼻子，看上去是害羞了。
长濑看见光一这个表情不禁窃笑了起来。他伸手按了按光一的肩膀，声音严肃了起来：“光一，身为你的医生我必须嘱咐你几句。”
“什么？”
“到了开荤的时候，别太兴奋，对你的……”
“咚咚。”
剛适时地敲了敲门，带着笑靠在门框上，满意地看着房内两个人露出了略带尴尬的神情。他无视两人直直走到光一面前，在光一的床上搭好小桌子，把便当里面的菜肴一个个摆出来，再把光一扶起来，枕头调整到最舒适的程度。
感觉到自己很多余的长濑讪笑起来：“对哦，都到晚饭时间了，我也去食堂吃饭了哈哈哈哈哈哈……”说完他便冲出了病房顺手带上了门，也许心里还在祈祷小恶魔别对他打击报复。
光一却已经把刚才跟长濑的对话抛到一边了。他拿起筷子，一脸不开心地戳了戳放在角落里的茄子。
“你需要平衡营养。”剛看上去一本正经地劝导光一。嘛，实际上他只是想调戏一下光一然后帮他吃掉的。现在也正好可以作为一个小小的惩罚。
光一嘟了嘟嘴，却还是一言不发地把茄子送进了嘴里。他一边咀嚼，一边把视线移向了剛随意放在沙发上的袋子。
感觉到光一目光的去向，剛笑了笑，从袋子里拿出一条围巾。他把围巾放在光一的枕边，声音柔和：“都冬天了。等你出院，天气应该已经很冷了。”
光一看了看围巾，又抬眼望向剛：“剛，你戴上试试吧。”
“……等等，这不是我送给你的礼物吗？”
“我现在吃着饭嘛……就想剛戴给我看。”
成熟的男人偶尔会有这么孩子气的一面。剛心里想着，却顺从地把围巾系好。光一灼热的眼神让他也有点害羞，只能摸摸自己的鬓角：“怎么样？”
“嗯，好看。”光一笑眯眯地说道，异常明亮的眼睛让剛也看不透他脑子里在想些什么。
嘛，不过算了。剛摘下围巾，替光一把它叠好放进抽屉里，便坐在光一身边看他吃饭。
没有人再开口。就像每一次他们相处时一样，只是任由时间流逝。
收好餐具，光一的神色明显带了些疲惫。
剛勾起嘴角，笑着伸手揉了揉光一的猫毛：“累了就睡，明天更有精力接受治疗啊。”
“……你好几天没来了。”光一半眯着眼睛，却依旧执拗地望着剛，“工作顺利吗？”
“嗯。”剛重新坐回光一身边。其实他最近那么忙是因为他打算一口气处理掉所有词曲委托，好在光一出院之前多陪陪他。嘛，这种话还是不用告诉光一了，就当是给他一个惊喜吧。剛用手掌抚上光一的眼，声音很轻很轻，“我又不会消失，你安心睡吧。”
光一的唇角也浮现出一抹笑意。他抓住剛的另一只手，翻了个身，看样子是真的准备入睡了。
剛捏了捏光一的手，也没想放开。
天使似乎仍是他认知中的那副模样，但又跟当初印象中的有些不同。天使其实有让人哭笑不得的时候，幼稚到可爱的地方，有很多凡人的缺点。
却还是纯白的，如同光芒一样。
光一曾经说过，想要参与他的过去。他可能不会知道，他很早很早之前，就已经参与了剛的人生。
不过没关系，会让他知道的。时间还有很长嘛。
牵着他的人呼吸渐渐变得平稳。剛把视线转向窗外，纯白的结晶正缓缓降落。
下雪了。
-END.
嗯。
立了flag效率高多了。
荔枝
2016.11.6 21:47
评论(3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