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浮上
☆有cp的人☆
【KK】白·05
·架空，堂本光一×堂本剛
从光一有意识开始，最常看见的就是纯白的颜色。
雪白的，没有一丝阴霾的，最纯净的颜色。
他的世界很狭小，狭小到只有一间纯白色的病室那么大。
护士常常夸奖年幼的光一。他打针输液从来不哭不闹，就连发作时疼到蜷缩也只会咬紧双唇一声不吭，淡然得像个小大人。
这样的懂事，却也常让周围的大人们分外心疼。这个孩子，是不是察觉到了我们的悲伤，所以故意不把自己的痛苦展示出来？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我们大人也不能让他不安。也因此，在光一幼时的记忆里，周围的人都带着真真假假的灿烂笑容。
不，不是这样的。
光一不是不害怕，他只是……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被困在这个小小的空间而已。
但大人们也会在他的空间上凿出一个小小的洞。
也许是护士，也许是父母，光一有时候会被推出狭小的世界。葱郁的树木，炫目的阳光，被关在窗外的世界那么直观地展现在光一的眼前。
“喜欢这样的世界吗，光一？”光一还记得父亲用手指轻轻敲着自己的肩膀，轻柔的声音带着显而易见的小心翼翼。
年龄尚小的光一抿了抿嘴唇，没有给出回应。他只是直直地望着前方。
“光一虽然是个听话的孩子，但是啊，光一的心脏不太听话。它坏掉了。时不时就会乱跳两下，有时还会突然停下来。但是有很厉害的医生，可以修好它。”父亲伸手，摸了摸光一的头，“然后，光一就可以自由地在病房外生活了。”
光一依旧没有出声。他的视线落在不远处的小小空地上。
“嘭”、“嘭”、“嘭”，篮球撞击地板的声响。有什么人正在那里自如地运着球。那人看上去与光一年龄相仿，带着棒球帽，穿着宽大的T恤打扮得时尚，看着就像个孩子王。
耀眼的阳光投射在少年身上。有汗水随着少年的动作肆意飞舞，少年毫不在意地抹了一把脸，在没有篮筐的地方随意练习着运球过人。
也许是手痒，少年对着树木的方向假想着练起带球上篮。篮球砸上树枝，顿了一下又重重砸回地面。被这样的动静吓到的少年抱着头缩成一团，一直等到球在地上反弹了好几下才直起身子。似乎觉得自己刚才的样子有些不好看，少年向四周望了望，毫无预兆地对上了光一的双眸。
少年把手指放在唇上，用有些夸张的面部表情对光一做着唇形。动作只是一瞬的，少年很快捡起球，抱着它小跑离开了。
“接受了手术，虽然不是所有运动都可以做，但光一也可以像他一样。”把少年与光一的交流看在眼里，父亲宽厚的手按上了光一的肩，“把很多限制放在一边，自由地活下去。”
自由。究竟什么是自由。
像少年一样尽情地奔跑，就是自由了吗？如果能与少年一同奔跑，就是自由了吗？能让少年再一次对他露出笑容，就是自由了吗？
这些都是长大之后的光一对这段回忆的看法。当时的他，还完全不懂这些的意义。
他对外面的世界不是很感兴趣，在狭小的世界里从书本中汲取知识，在他眼里也没什么不好。只是，真正接触了书本里的世界，又会变成什么样？
少年的笑容，敲碎了名为“病房”的避风港，光一第一次，发自内心地产生了渴求。
想要知道，少年所在的世界，究竟是什么样的。
现在想想，是剛吧，当初的少年。
别怪他没有第一时间把剛认出来，毕竟当年也就见过那么一面。而且，已经是三十年前的记忆了。
那剛呢？还记得他吗？大概是，不记得了吧。
但是这些怎样都好，更重要的是现在不是吗？
他有很多话想要询问剛，也有很多话想要告诉剛。
既然如此，现在需要做的，就是活下去……然后，睁开眼睛。
“光一！光一！！你醒了吗？！”
啊……长濑啊……吵死了……
喉咙干涩得紧，刚刚清醒的光一不太想说话，所以他只是甩给长濑一个眼刀，示意他安静点。
可总算松了口气的长濑刻意无视了光一的威胁。他叫了护士拿器材过来，亲自给光一做了身体检查，嘴上不忘调侃这个不让人省心的朋友：“你说你逊不逊啊kochan！心脏病发作居然是因为脑袋上的伤晕过去的，真有你的！”
光一抿了抿唇，一脸认真地询问长濑：“情况如何？”
“没事，脑部只是外伤，心脏也还是老样子。”长濑早就习惯了光一对待自己的身体也像是面对身外之物一般的冷静。他抱着手，语气变得严肃，“光一，你这次太任性了。虽然我知道，将近十五年没发作现在却突然告诉你你的身体状况又变差了还不得不留院观察这件事让你很混乱，但我向你保证，我拼了命也会让你好起来的。你有什么追求，等好起来了还有大把的时间不是吗？”
长濑本来没指望光一老实听他话，所以也就是象征性提醒他一句。然而让他惊讶的是，这个一向固执的挚友却认真地点了点头：“我知道了，抱歉。麻烦你了长濑。”
长濑张了张嘴，最后也只是重重叹了口气。他用手挠了挠头：“你先休息一会儿吧，我去叫脑科的医生再给你看看。”打开门，走出病房之前，长濑回头，故作凶恶地叮嘱一句，“不许再跑了啊！”说完便轻手轻脚地带上了门。
光一盯着门，瘪了瘪嘴，最后还是心有不甘地在病床上躺好——顺带掖好被角，他现在想杜绝一切阻止他养好身体的因素。
说起来，长濑是叫救护车过去的吗？那动静是不是很大啊，会不会吓着剛？
果然应该把剛的联系方式要到的……现在也不知道剛是怎么想他的，会不会很担心？会吧，以剛的性格，如果什么都不知道的话……那他会不会来看自己？
虽然这么说有点恶心……但是光一现在很想见到剛。嗯，非常想，哪怕只是听听声音也好啊……
不行，这样太被动了，不能一直守株待兔。得想个办法……
光一思考着，意识也渐渐变得模糊。
“剛，你还在啊！”回到办公室发现旧友还坐在沙发上，长濑高兴地走过去拍拍剛的肩膀。
“我就算要走也会跟nagachan打招呼的啊。”剛抬头对长濑笑了一下。他顿了顿，眼底写了些复杂的情绪，“他还好吧？”
“嗯，不算严重。”长濑摆了摆手，顺势在剛身边坐了下来，“如果很有问题的话我也不会任由他在医院外乱跑了，放心。”
——如果早知道他的邻居是你我也会更放心。长濑在心里默默补充着。
剛抿了抿嘴唇，垂下眼帘。长长的睫毛形成一片阴影，却也把他的情绪遮得严严实实。
长濑盯着剛看了好半天，半晌才叹了口气：“他在外面散散心也好，从发病到现在他积攒了不少压力吧。实际上他的状况没有恶化，我们这边也商量出了良好的治疗方案。”
知道长濑是在安慰自己，剛勾起嘴角：“嗯。抱歉啊nagachan。”
长濑咧开嘴角，露出一口白牙：“如果不是你的应急处理光一的情况肯定没这么好的，所以别自责了剛！不过你们两个是邻居也太巧了，毕竟都是堂本嘛！！！去看看光一吧，他看到你一定会很开心的。”
“是吗。”剛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声，把视线投向窗外。
温暖的阳光倾斜而下。
也许也会照耀到那位身体不太健康的天使身上吧。
有花的香气。
并不浓郁，只是淡淡的清香。光一觉得自己闻过这个味道……是在哪里？
啊，对了，靠在栅栏上的时候。栅栏另一侧的花田散发出来的味道，跟这个一模一样。
花田的主人身上也有差不多的气息。不过有一点不同。他的味道更类似于一种毒。当他站在光一身边，光一每次都莫名的恍惚。好想在这种温暖之中沉睡下去。
可是味道变浅了，温度也一寸一寸冷下去。不行……必须要睁开眼。
不睁开眼的话……
“……剛？”
那人刚刚抚上门把手，听见光一的声音顿了顿。他转过身，对着光一微笑：“醒了？”
光一“唔”了一声算是回答，挣扎着想要坐起来。剛叹了口气，走到光一床边扶着他坐好，调整光一身后的靠枕确认他不会觉得吃力，才带着一丝笑容在光一身边坐下。
光一沉默地接受剛的温柔。他觉得自己应该解释一下，却又觉得现在自己躺在床上这副模样已经很能说明问题了。
也许应该挑起一些话题。然而，当光一抬眼看见剛的脸时，突然什么也说不出来。
在柔和的光线中，剛的视线静静地锁定在光一的身上。对上光一的双眸，剛愣了一下，随即摸了摸鬓角转移了视线，脸上写着的情绪与其说是尴尬不如说是害羞。
——好可爱。
光一没有抗拒冒上心头的评论，但也没有勇气把它说出来。
光一熟知的，狭小又纯白的世界，从一个人变成了两个人。不，或许……从最开始就是两个人吧。
想着，光一忍不住勾了勾嘴角，却感觉好像有点不合时宜，于是低头嘟囔着：“对不起。”
闻言，剛轻声笑了出来：“为什么道歉？”
“没有……很多事都瞒着你。”
剛歪着头，像是在思考着什么。他的目光越过光一，投向了窗外：“……小时候，经常在这附近玩耍。”
“……嗯。”
“我的父亲在这家医院工作，是脑外科的医生。”剛没有收回目光，反而站起来走到了窗边。他的手搭在窗沿上，唇角一丝若有若无的弧度让光一看不懂他的情绪，“母亲也是护士。所以，我从小就被期望着在这个行业里面工作。我也以为我应该这么做。”
光一顺着剛的视线望了出去。天色有些暗了，光一却没有看见他熟悉的橙色光芒。那种暖洋洋的光线也不是什么地方、什么时间都有的。剛的笑容也是。
“直到我遇见了天使，就在这里。所以我决定做我自己。”剛转过头，对上光一的双眸笑了笑，“你看，光一君，我也有那么多事情瞒着你。所以不要在意。”
光一眨了眨眼，用带着点疑惑的语气念了一句：“……所以，你这是在安慰我？”
剛愣了愣，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他坐回光一身侧，回答：“嗯，是哦。这是‘我们彼此彼此’的意思。”说完，他从一旁的果篮里面拿了苹果跟水果刀削了起来，“这是你的医生送过来的。真是个奇怪的人啊，哪有医生送病人果篮的道理，fufu~”
光一盯着剛手中的苹果。一圈一圈的果皮顺着剛的动作向下滑，光一的目光却在一点点地悄悄向上。剛长长的睫毛微微颤抖着，光一注视着那片阴影，用了点力捏紧了床单。
剛说那些话的意图当然不在安慰光一，光一明白的。可他并不觉得这有什么阻碍。两个人在烦恼同一件事的这个事实，已经足够让他喜悦了。
所以还捏床单干什么？想做什么就去做啊。
他的气息很近。没有淡淡的距离，侧头只能看见他的鬓角不能窥见他的表情。真的很近啊。近到可以感觉到他微微的颤抖，渐渐发烫的身体，还有跟光一一样失控的心跳声。
“剛。”光一的声音有点沙哑。
“嗯。”剛的回答一如既往的温柔。
“我会好的。”
“嗯。我知道。”
“好了之后我还想住你的隔壁。”
“fufu，那是你的家啊，不需要经过我的同意。”
“每天都要吃你做的早餐。”
“好。第一天就给你做清蒸茄子。”
“……不要茄子。”
“对身体好。”
“就是不要。”
“fufu，光一就像个小孩子。”
光一没有再接话，只是把头埋在剛的颈窝之中，贪婪地感受着剛的温度。过去的事情怎样都好，没有人能去改变它们。但是，至少未来是抓在自己手里的。
他是可以把剛抓在自己手里的。
“光一，先放开我一下。”
“……不要。”
“我们中间还隔着一个苹果跟一把刀子。”
“……”光一终于不情不愿地松了手。
他承认他刚才有点紧张才会直接忽略剛手中的东西直接抱住剛。他扯了扯沾了苹果碎屑的病号服，撇下嘴角露出嫌弃的表情——不禁嫌弃衣服，还嫌弃自己。
剛瞧见光一难得的生动表情，忍不住笑了起来。思量着这里还是医院，剛把笑声压得低低的，却还是掩饰不了他被眼前的人逗得直不起腰来的事实。他走到水龙头旁洗了洗苹果跟水果刀，唇角还洋溢着笑意：“光一你真有趣啊~”
“……你是在夸我吗？”
“当然是啊。”剛把洗过的苹果塞到光一身上。光一嘟囔了一句“是吗”，便啃起苹果来。
一时间没有人再说话。
只要对方还在身边，就足够安心了。
“……差不多要到会被护士小姐赶出去的时间了。”剛望了一眼挂钟，帮光一收好苹果核。他的视线移到光一的衣服上，想也不想就打开放在一旁的抽屉，从里面掏出一件洗好的家居服。他把衣服放在光一身边，声音柔和，“我要走啦。”
光一看着剛流畅的动作有点无言。这个病房是他跑出医院之前住了快一年的病房，即使他跑出来近半年，病房也基本保持着原本的模样。当然，以前洗过收好的衣服放的位置也没变过。
真是可怕啊。果然，剛其实是个精灵吗？
“走之前，告诉你一件事吧。”正当光一脑洞大开胡思乱想的时候，剛又轻声开了口。他退后一步，“我说了谎。”
“……诶？”
“あなた这首歌，是我十五年前写的。”剛勾了勾嘴角，“十五年前，写给光一的歌。”
“就这样，我明天再来啊~”没给光一回神的时间，剛丢下个重磅炸弹就跑了。
只留下光一呆呆地对着门的方向伸出手，都选择性忘记洁癖给自己换衣服了。
-TBC.
下章应该就完结了w
我说了不会虐了吧一零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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