橙花醇荔枝

【KK】赤 · 03.Moments

·堂本光一×堂本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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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Moments

 

光一从来没有那么感谢过那个跟他一样毫无方向感的导航。

从未见过的河岸边，坐着的是那个分外熟悉的人——啊，应该算得上熟悉吧。毕竟从甜品店路过的时候，光一不知多少次侧着头死命向店里望，但就是不好意思走进去。

 

那个人抱着吉他，静静地望着水流。从侧面看，他的眼底流转着一丝漠然，仿佛这个世界没有什么再能让他受伤，所以他可以毫无顾忌地爱着世界，却再也不会为任何人所动。

于是，这种漠然中透着一丝冰冷，一份寂寞。若再添一抹绝望……这种目光，对光一而言，也算不上陌生。

想要接近他。想要保护他的笑容。不愿看见他露出这样坚强到脆弱的表情。这样微弱的念头不断涌上光一心头，然而他却不知为何。

这样的想法，居然那么自然。就好似两人在很早之前就已相识，却熟悉到陌生，只能这样一点点揣测对方的内心。

光一微微蹙起了眉。

 

就在光一恍惚之际，剛却先一步动了。他垂下眼帘，开始拨弄起他的吉他。三两下试过音，剛的唇角划过一丝诡异的弧度。清了清嗓，他开口唱了起来——开口第一句，就让光一不知所措：

“光一♪好久不见♪你在那里干什么呢♪站着不累吗♪要过来坐一会儿吗♪”

光一愣在原地，有些尴尬地挠了挠头。想起上次去剛的店时，剛曾开玩笑地说过他穿得像个老头子，光一下意识地打量了一下自己的装扮。他本来是来开会的，发型set好，西装也穿得正常，至少是能见人的打扮。

光一踌躇之时，剛的歌声却没有停：

“不用再想啦♪光一君穿上西装还是很帅的♪别板着一张脸啦♪会把女孩子吓跑的♪笑一个吧♪笑起来的光一君很好看的♪”

莫名其妙地被夸奖，光一嘿嘿傻笑了两声，却还是没有走过去。

这一次，不是因为犹豫，而是想听听看剛接下来会唱些什么。

剛很明显地瞥了一眼光一。几乎是一瞬就发现光一的意图，剛瘪了瘪嘴唇。接着，他的眼底划过一丝精光，让光一有种不好的预感——现在走过去还来得及吗？

“亲爱的光一君♪有件事情我必须要告诉你♪我对你说了谎♪请原谅我♪”

咦？说了谎？说了什么谎？

“刚才才说好久不见♪其实每天都可以看见光一从甜品店路过的样子♪光一总是歪着头♪好像个色老头一般偷窥店里的这件事♪其实我注意到了哟♪那时的你♪到底在看些什么呢♪漂亮的OL吗♪看上去很甜的甜品吗♪像个乡下的不良少女的高南吗♪难不成是在看我吗♪开个玩笑而已♪”

光一瞬间感觉到全身的热量都集中到脸上来。他知道自己不会脸红，然而这种偷看喜欢的女孩子却被女生发现的感觉是什么？有点羞涩，却又带了点小期待。期待那个人的心情跟自己是一样的，却又不敢奢求。

剛的演奏却还没有结束。他垂下眼帘，似乎真的把自己的全部都投入进一句一句的歌声之中：“光一君♪别害怕踏进我的店♪即使是个老头子♪光一君依旧是个帅气的老头子♪别笑哟♪这句话可是真心♪光一君不来找我♪我可能有些寂寞♪”

唱着，剛抬起头面向光一，对着光一露出了一丝微笑。湿漉漉的眼睛有点可怜的样子，只属于这时的光一的上目线比剛想象中的更加能带给光一伤害值。

光一“唔”了一声，终于低着头走到剛的身边一屁股坐了下来。看上去不情不愿的样子，剛却知道，这只是因为光一害羞了。

剛展现了遇见光一以来最灿烂的笑容。他利落地拨弦，划下了最后一个音符：“这样才对嘛，光一君。”

或许光一自己都没有注意到，面对这样的剛，他的嘴角都可以咧到耳根子后面去了。就好像是面对着最心爱的人，看那个人怎么样的好看的那种笑。

 

“光一君怎么跑到这里来了？这里可是很偏僻的。”

注视着剛把吉他收回吉他袋里面放好，光一支吾了几下，才低声答道：“到这附近的公司谈生意。回程的时候导航出问题了。”

“哦~迷路了？”

“不是迷路！是导航的错！”

剛向光一投去一个“我懂的你不用狡辩”的眼神，反而让光一更加不好意思。他嘟囔着强行转移话题：“那剛君为什么会在这里？”

“我经常来这里啊。”跟不想被看到很逊的一面而心虚的光一不同，剛倒是很坦然。他站了起来，张开双臂，眼睛微微眯起，迎接着河风，“这里平常没有什么行人，就好像只属于我的空间。什么都不去想，只用让自己沉溺在自己的世界。这种感觉不是很好吗？”

光一抬头，看着剛自然又放松的神态，表情愈发柔和。

“我带你回城吧？”剛转过头，把手背在背后，一脸调侃，“光一不知道怎么走，对吧？”

“啰嗦。”光一这么念叨了一句，却也掩不住眼底的笑意。他才不会说，他老早开始就等着剛的这句话了。

剛白了光一一眼，向光一伸出了手。没有明白剛的意思的光一歪了歪头，剛才没好气地补了一句：“手机。”

意识到剛想做些什么的光一立刻慌乱地摸起了全身上下的口袋，冷静下来才发现自己把手机放在车上了。看见光一孩子气地垂下头一脸失望的样子，剛禁不住笑出声来。他再次向光一使了个眼神，示意光一握住自己的手。

光一会意地借力从地上爬了起来，站直后却没有立刻放开剛的手。那双手比光一想象中的还要温暖，温度顺着指尖一直传递到神经末梢，让光一忍不住低头望了一眼剛。

剛皱了皱眉，似乎在思考为何光一迟迟不放开自己的手。亮晶晶的双眼带着一点不满瞪向光一，可光一没有感觉到威胁，只是单纯地认为——这家伙很可爱。

 

为什么？

为什么会自然地这么想？

 

直到心神不宁地领着剛坐上车，光一依旧没有找到问题的答案。

倒是剛饶有兴致地打量着光一的法拉利，轻笑着调侃：“我把光一从这么偏僻的地方带出去，光一不给我一点回报吗？”

光一系好安全带，启动引擎，熟练地发动汽车后，这才慢吞吞地回复道：“剛想要什么？”

“嗯……光一多光顾我的小店就是回报了吧。”剛“fufufu”地笑起来，显然没把回报的事当真，“我听光一的同事说光一不让别人坐自己的车，这是真的吗？”

“也不是不让别人坐吧。”光一小声狡辩着，“只要不会弄脏我的车。”

“诶~那看来我还是能入洁癖的光一先生的眼的啊~”

听见剛的调笑，光一无奈地勾起嘴角：“勉勉强强。”

“说起来，光一每次来我的店都只喝咖啡或茶饮。为什么不尝试一下甜点呢？我们的蛋糕也很好吃哟~”

“类似的话你已经说过很多次了剛君……我对甜食苦手啊。像最中，我也只吃皮。”

“诶？！这样太浪费了啊光一君！！！里面的红豆怎么办？！话说最中皮根本没有味道啊！”

光一用余光瞥向剛，看见剛因为震惊而瞪得圆圆的眼睛，还有翘起来像是在闹别扭的倒三角嘴唇，光一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笑什么？！我可是很认真地在质问你啊！”

“好好好。”光一敷衍地应着，却又忍不住多瞟了几眼故意把腮帮子鼓起来佯怒的剛，“虽然父亲的挚友是做和果子的世家，但我一般不吃。就算要吃，也是在可以帮我解决掉那些红豆的那个人在的时候才吃。”

“那个人……”不知为何，剛低下了头，呆呆地重复了一遍。正当光一觉得奇怪想把视线投向剛时，剛却猛地抬起头，恢复了那让人心安的微笑，“要照顾光一的人真倒霉啊~”

什么啊，想说的是这个啊。光一暂时把淡淡的违和感放在一边，带着笑容接着一边开车一边跟剛拌嘴。

所以，他也没有注意到，当他按照剛的指示前行时，身后的那片湖，突兀地隐去了踪影。

放在汽车储物箱中的那块玉佩，悄无声息地闪烁了一下。

 

 

 

光一再次见到剛，又是一周之后的事。

虽说剛说过只要光一多去他的店就算是他把光一带回东京的回报，但光一自己却还是觉得应该送些什么。腼着脸去询问尽职尽责的助理屋良，靠谱的助理提议光一去请剛吃顿饭。

这是个好提议，反正剛的邮箱地址也要到了。可思来想去，光一始终不能决定应该请剛吃些什么。而且，饭吃完了什么东西也留不下，光一不喜欢这样的感觉。

就这么被困扰着的光一当然不知道屋良已经在他背后被吓得半死——自家认真严肃的宅男老板好像谈恋爱了，怎么才能让他意识到这一点？在线等，挺急的。

 

光一像往常一样，透过橱窗悄悄观察着剛。还没到高中生放学OL下班的时间，小店看上去挺清闲，只有一两个客人。剛坐在柜台里跟西川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说到开心的地方，剛会笑得眼睛弯弯的，载满星光。

光一喜欢看见这样的剛。虽然心情也会有一点点不爽——真的只是一点点——但只要剛觉得快乐，光一就止不住地嘴角上扬。

他忍不住把目光转向手上提的小袋子，不知为何有点紧张。闭上眼做了一个深呼吸，光一猛地睁开眼睛，甩掉最后的一丝犹豫，他的脸上只有坚定。他大步走过街，然后，推开了门。

 

“欢迎光临~啊，光一君！”发现踏进店内的是光一，剛的眼睛更亮了几分。他用两只手掌支撑着头部，俏皮地眨着眼睛，“终于舍得进来了？”

“唔。”还有点不好意思的光一只是低下头沉沉地应了一声。

“要点什么吗？”

“跟以往一样。”

闻言，没等剛向西川使眼色，西川就已经认命地低头开始为光一磨咖啡豆了。剛便领着光一来到两人初遇时坐的位置，还不时上下打量着光一。直到光一坐了下来，剛由衷地感叹了一句：“老头子今天不像老头子了。”

光一挠了挠头，没有回应。他才不会说，为了这一天他专门请自家强势的姐姐来给他搭配好一身行装，还被姐姐缠着八卦了许久。

剛倒也没在意光一的沉默，只是观察着光一的表情，一如既往地开玩笑：“光一今天是为了报答我来的吗？”

没想到光一竟然很认真地点了点头。他把手中攥着的袋子提了上来，递给剛，面部表情异常严肃——也许只是因为太害羞而变得僵硬了也说不定：“前几天去奈良出差时买的。”

大概是被光一的严肃感染，剛脸上的微笑也收敛了几分。他郑重地接过光一的袋子，向里一望——表情，突然凝固了起来。

半晌，他才从袋子里拿出了那个小小的礼物——那是一根红绳。红绳的中央串了一粒佛珠，看上去简单、质朴，却有种独特的美感。

“顺路去神社求的。如果剛能喜欢的话……”

“喜欢！”光一没料到自己的话会被打断，有些惊讶地望向剛。然而，剛的神态却依旧没有一丝裂痕，带着恰好好处的愉悦与感激。他把手链送到光一眼前，嘟起嘴，语气中添了一丝撒娇的意味，“帮我带上吧。”

“啊……嗯。”有点搞不懂剛在想些什么的光一却还是下意识地按照剛所说的做。

剛向他伸出右手。光一帮剛把袖子挽上去，却发现剛的手腕上已经有了一条红绳。红色有些褪去了，看上去带了很多年。绳上系着的是一颗银铃，奇妙的是，经过岁月的沉淀，那颗铃铛竟还如同崭新一般，反射着微弱的光。

光一微微怔住。然而，就连他自己也不知为何他看见那颗银铃便会觉得恍惚。他不动声色地摇了摇头，把手中的红绳系在剛手腕上的红绳旁边。

“光一。”听见剛呼唤自己，光一抬起头。剛的唇角噙着一抹淡淡的笑意。终于，光一没有逃避剛那双复杂却又清澈的双眸，听着剛说出那句：“谢谢。”

剛转了转手腕，看完并排靠在一起的两条链子，轻轻笑了起来：“光一怎么想到要送我这个？”

“恰好看见，觉得很适合就买了。”死傲娇是绝对不会承认自己为了这条手链专门跑去了奈良一次。他把目光投向那颗铃铛，“你的手链……”

问出口了之后光一才觉自己太鲁莽，便闭了嘴。他这才发现，自己其实没有资格干涉剛的私生活。毕竟他们连朋友都不是，只是店长与客人的关系而已。

这一点让光一分外不爽。

就像是没察觉到光一心情的变化一般，剛笑了一声，捋了捋自己的鬓角：“这个是跟重要的人成对的东西。虽然那个人不小心弄丢了，可我还是舍不得扔掉它。”

——重要的人。

光一望向剛的眼睛。剛没有与光一的视线对上。他静静地望着窗外，就好像在怀念着过往——却绝不后悔，绝不回头。

 

直到走出剛的店，光一依旧不能回过神来。那颗铃铛的样子一直在他的脑海中挥之不去。

在什么时候，记忆中也出现过那颗银铃的。

 

猛地，一种可能性浮出水面。

光一止住脚步。他回头，再次望了一眼那家店。剛还坐在窗边的位置没有移动。他正在呆呆地注视着手腕，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没法否认心中的猜想。光一轻轻咋舌，终于收回视线，沉着脸转身离去。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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