橙花醇荔枝

【KK】PINK

·KTK，半现实向

·些许的年龄操纵

·《ORANGE》的番外，一发完结

PINK

小健常常觉得自己无法理解人类。也许是因为他有一个个性过于鲜明的父亲。

他不懂父亲为何要哼着小曲在指甲上刷上斑斓的色彩，也不太懂为何父亲有时唱着歌就忍不住落泪。

但他知道，父亲落泪他就会很心疼。他不知应该怎样让父亲心情好一点，所以他只能依偎到父亲身边，带给父亲一点点温暖。

他的父亲叫堂本剛。虽然剛有些奇怪，但在小健心中，剛是最好的父亲。

 

剛的心中有一个很重要的存在。闲来无事之时，剛常会抱着小健念叨那个人的事。什么那个人又胡子拉碴地来了现场，新来的工作人员想跟他确认细节结果被吓跑了，他拽着化妆师唠叨了一个小时相对论真是烦死了……

小健知道那个人叫光一，是剛的相方。剛每次提起光一，都会露出很复杂的笑容。像是因为光一的一举一动而开心，又像是因为什么复杂的心情而难过。

小健不喜欢剛露出那样的神情，他希望剛的喜悦可以永远没有一丝阴霾。剛真正开心的时候，会抓着小健的耳朵揉来揉去。力道不大，痒痒的。这个时候，剛挂在唇角的弧度会如同阳光一般温暖。

小健希望剛每天都可以这么笑。所以他并不喜欢剛的那位相方。

有时候剛也会把小健带到工作现场。小健见过那位传说中的相方。光一不知为何对小健有一种迷之兴趣。不仅坚持说小健不是迷你腊肠，还试图让小健学会后空翻，弄得小健常常腰酸背痛，变得更讨厌光一。

剛总是在光一对小健“下手”的时候冲过来把小健护在怀里。小健趴在剛怀里，听着剛对光一的抱怨，晕乎乎地在剛温暖的怀里蹭了蹭。

他想，他可能对父亲令人讨厌的相方讨厌不起来。

因为他太了解自己的父亲了。他能感觉出来，剛有多喜欢光一。对于父亲喜欢的人，他总是狠不下心来讨厌。

 

 

 

 

事情超越了小健的理解能力。小健望着眼前的人，忍不住后退了一步。

眼前的人，长得跟父亲一模一样。那个人的脸上挂着笑容，可那却是小健熟悉的剛从未露出过的笑。

小健说不出区别在哪里。他陪伴剛走过很多年了，看过剛各种各样的笑容。苦涩的，难过的，灿烂的，明媚的，可终究是青涩的。然而，眼前的剛不同。这个剛，更像是经历过岁月的冲刷。面对小健，他笑得很淡然。

也许是看出了小健的反感，剛轻笑着摇了摇头，没有伸手去触碰小健。他趴在地上，无形中拉近了跟小健的距离，声音是小健熟悉的温柔：“我们小健真聪明，一看就知道爸爸不是爸爸。”

小健有点犹豫。眼前的人究竟是谁？为什么明明像是突然经历了很长的岁月，但望着自己的眼睛却闪烁着泪光呢？

小健凑了过去，伸出舌头，试探性地舔了舔剛的指尖。可没等小健抬头，他却看见了掉落在地板上的水滴。水渍溅开来，形成一个不规则的圆圈。不是那么好看，却让小健止不住的心慌。他立刻凑近剛，用舌头一下又一下地舔着眼前的人跟父亲一模一样的那张脸。

他不是父亲，可他又是父亲。无论如何，小健总是不忍心看见他用这张脸哭泣的。

“没事的，小健，没事的……”剛匆匆拭掉眼泪，对小健露出笑容。并不灿烂，却也不勉强，“爸爸只是再见到你太开心了……”

剛伸出双手揉了揉小健的脸颊，就跟父亲开心时对他做的动作一样。

眼前的人很开心吗？如果开心的话又为什么会哭呢？

小健不太懂。他只知道，无论眼前的人是不是父亲，这个人现在需要自己。而小健需要做的，就只是陪在他身边罢了。

 

 

 

 

小健很久没有被剛带到工作的地方去过了。所以直到这个不是父亲的父亲在休息室安顿好自己，小健都还觉得有点恍惚。

剛跟小健到达休息室时，休息室的另一位主人正很没形象地躺在地上、用杂志盖住脸小憩。剛推开门时，他把杂志向下拉了一点，用一只眼睛悄悄窥探剛的动作。

可剛却像根本没发现他的小动作一般，放好小健之后就坐在镜子前打理起自己。小健趴在地上，把视线投向光一。谁知光一发现自己被剛无视了，竟也赌气般地翻了个身，背对着剛强行让自己不去在意。

小健很想摇摇头，但他做不出这样的动作。所以他只能打个哈欠，在剛的脚边趴好。

其实小健对光一很熟悉。光是闭着眼聆听声音，小健都能想象出光一正在做什么。

光一从地上爬了起来，光一在镜子前坐好，光一拿起报纸翻得哗啦哗啦响，光一把什么东西碰倒在地，光一拽过手机啪嗒啪嗒按键，光一开始化妆，瓶瓶罐罐之间发生了轻微的碰撞……

可剛还是没有把哪怕一丝的注意力放在光一身上。他拿起纸笔，写出一些看上去深奥的句子。小健在心里跟自己打赌，那是剛每个月都要写的散文。

“剛先生，可以稍微出来一下吗？这里有东西想请您确认一下……”

工作人员的声音打破了沉默的平衡。剛轻应了一声，站起身走了出去。休息室里只剩下小健，还有被抛下的光一。

光一那侧时不时发出的轻微声响竟也停止了。半晌，小健听见了光一移动的声音。毫不意外的，小健很快便感受到了笼罩在上方的阴影。

他抬头，眯起眼望向光一。光一伸手摸了摸小健的背，没有说话，小健便扭过头任光一在他身上动作。

“怎么连你也不理我啊……”有点意外的，光一的语气里带着些隐隐约约的委屈。他揉了揉小健的耳朵，力道有点大，像是在发泄内心的不满，跟剛温柔的动作完全不同，“怎么感觉他今天心情不是太好……过会儿上节目的时候我帮他多说点话吧，你说好不好？”

就凭他对剛的这份心，小健决定就算痛也不躲开了。

“小健，你说你爸爸在想什么？”光一像是在笑，可那笑意里分明带了些惆怅，“感觉无论过多久我都不懂他。”

人类总是很难懂的啊。小健感叹着，敏锐地听见从门口传来的脚步声。

光一显然也听见了。他三两步想要冲回属于他自己的那半边休息室，却还是慢了半拍。在剛打开门的同时，身手敏捷的光一座长立刻拿起小桌子上的水壶给纸杯里注上水，表现出一副“我是为了倒水才离开座位的哦”的模样。剛也没做出大的反应便回到位置前坐下。

小健发现了光一眼底小小的失落。

可小健知道，光一一定没发现剛藏在唇角的弧度。

 

人类果然很复杂。

小健回忆起昨晚剛抱着自己说的话。

“小健，你说我是个坏人吗？”

小健想要否认。就算眼前的父亲并不是父亲，但他也是父亲。父亲不是坏人。所以小健“汪”了一声。

“是吗？谢谢小健。”剛对着小健笑了笑，弯成月牙的眸子里闪烁着好看的光。小健知道，父亲从来能懂他每一个动作的意图。

剛点了点小健的鼻子，呢喃道：“明明很讨厌耍小手段的女人，也提醒光一要避开这些女人，可明天我自己也要用点技巧逗逗他啦。这不怪我，突然比我小了13岁的光一实在太可爱了。”

 

嗯，不怪父亲，父亲做的所有决定都是正确的。

想着，小健瞥了一眼坐在另一侧一个人低着头生闷气的光一，突然觉得有点好笑。他向父亲身侧缩了缩，重新闭上了眼睛。

报应，都是报应。谁叫光一时不时就夺去剛放在他身上的注意力，还试图让他做后空翻呢？反正无论如何，小健都站在剛这一边。

虽然他实在不懂剛的用意。明明那么在意却偏偏不去触碰，人类真是一种神奇的生物。

 

 

 

 

“大概是因为太在意了吧。”

剛却给了小健答案。无论是这个父亲还是真正的父亲，都挺喜欢像这样跟小健说说真心话。剛一边在笔记本上写写画画，一边微笑着对小健说道。

小健用了点力，跳到剛的腿上。剛没有反抗，只是笑着帮小健顺毛。感受着剛的抚摸，小健忍不住想，果然还是剛的手舒服。

“小健想知道我在写什么吗？”剛笑了笑，“我在帮你的爸爸写他的日程啊。等他回来之后应该会很混乱吧，帮他减少点整理工作。”顿了顿，剛却又轻笑出声，“反正这些也是曾经的我接受过的好意。我只是把这些都还回去而已。”

小健不太懂剛的话语的含义，但他看得出父亲眼里淡淡的伤感。小健伸出舌头舔了舔剛的手，剛便点了点小健的脑袋：“我们小健真温柔。没事，别担心。”

那些温柔都是从父亲身上学来的。眼前的人能明白吗？

剛又把视线转回笔记本上。他用手指轻轻磨蹭书页，连带声音也变得很轻很轻：“从旁看才发现，以前的我，以前的他，真是两个笨蛋。不会表达，于是不去表达。明明就不是一个人，却非要把自己关起来。真傻。”

这个父亲责备的大概是小健真正的父亲。小健呜咽了一声来表达对父亲的维护，又把剛逗得笑了起来：“我知道他很好。如果他不坚强的话，就不会有现在的我啊。所以我们一起帮他一把，好吗？”

帮，当然得帮，能让父亲高兴起来的事就是好事！小健努力支起身子，冲着剛“汪汪”了好几声，生怕剛改了主意。

剛把小健抱了起来，轻轻放在地上。他望着小健，笑得很开心：“那就说定了哦，小健。”

真好。小健喜欢看见剛这样笑。

如果光一能让剛每天都这么笑的话，那小健不介意把剛的爱分一点给光一。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只是光一反应也太夸张了。他推开门，望见悠然自得地坐在里面的剛跟趴在一旁的小健，嘴巴微微张开、眼睛也瞪得老大。小健有点嫌弃地往剛的方向挪了挪。

剛倒是一脸淡然，似乎早料到了光一会是这样的反应。他挑了挑眉，语气里还带着笑意：“来探望自己的相方很奇怪吗？”

“……哦。”光一应了一声，走进休息室在剛的对面坐下，脸上没什么表情。这副模样要是被有心人看到了，指不定又有什么不和的传闻传出来。

可小健分明发现了光一眼底的恍惚。光一呆呆地望向剛手边的便当盒，唇角微微上扬的弧度把他的兴奋传达出来。可他偏偏什么也不说，只是死盯着剛的手不说话，就等着剛主动开口把东西给他。

如果是小健真正的父亲，看见光一那副排练之后疲惫的模样说不定早就递过去了。可现在这个父亲虽说还是心疼，却不会轻易让光一得到甜头。剛抬起手指，微蹙着眉仔细看了看：“奇怪，我的指甲油涂歪了吗？”

光一立刻摇摇头，出乎意料的，他竟有些喜形于色。若光一与小健是同类的话，大概早就有一条大尾巴在光一身后晃来晃去了。

看见光一那副等待喂投的大狗模样，剛轻轻笑出了声。他把便当袋提到桌上，往光一那边推了推，语气中带上了一丝关切：“知道你公演前不吃东西，但是结束后记得补充能量。之后还有solo吧？别瘦太多。”

光一别别扭扭地接过去，却连一句“谢谢”都没来得及说便急匆匆地打开便当盒。里面放着些容易消化的小菜。光一“嘿嘿”傻笑了几下，合上盖子，把便当盒放回保温袋后把整个袋子抱在怀里，连眼角都带上了些笑意。

真是好懂。小健晃了晃尾巴。

剛没再多说什么。他平静地注视着光一完成这一系列的动作，便站了起来：“那便当送到了，我走了。你加油。”

光一一下子没有了刚才的镇定自若。他飞快地把便当盒放回桌上，拽住剛的手。可触碰到剛的手腕时他却轻颤了一下，于是都来不及用力便放松了力道。

剛收回手，却也止住了脚步。他盯着手腕内侧的血管看了好半天，光一才开口打破了僵局：“我送你下去吧？”

闻言，剛挑了挑眉。他抱起小健，淡淡地拒绝道：“不必了吧。快开演了，你好好准备。”

光一却相当执着。他走到门口，帮剛打开了门，就在那里一言不发地站着。剛回望着光一，没有避开光一的目光。

总得有一个人妥协。剛没再坚持，径直走出了光一的休息室，任光一拉上了门，跟在他的身后。

小健趴在剛的肩上，正好可以看清光一的眼神。光一只落后剛半步，跟得很紧，无论是步伐还是目光。就像是生怕一不小心就把剛弄丢了一般。

人类果然好奇怪。如果那么怕的话，说出口不就行了。说出口，父亲也会开心的啊。

小健吸了吸鼻子。

 

剛是自己开车来的，光一把剛送到了车前。

望着剛一脸“已经送到了你怎么还在这儿”的戏谑表情，光一挠了挠头，看上去有些不知所措，好半天才憋出一句：“你……注意安全。”

“嗯。”剛轻笑着点了点头，打趣道，“你还欢迎我来吗？”

光一几乎是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然而愣了愣，他又很快摇了摇头。在剛略带疑惑的眼神中，他今天第一次直白地说出了心里话：“你不是接了电视剧吗？背台词很辛苦吧。”

似乎没想到光一会在这种地方打直球，剛被光一的发言堵得说不出话来。半晌，面对光一坦荡的视线，剛像是败下阵来一般，轻声叹了口气。再次抬头，他的脸上竟是一点表情也没有。剛轻声开了口，仿佛像是个机器一般，他没有在语气里带上感情。

可剛是笑着的。那种笑带了些防备，带了些疏远。小健第一次可以确信，眼前这个堂本剛，并非他认识的堂本剛：“光一，问你个问题好吗？”

“什么？”

 

“堂本光一，你喜欢堂本剛吗？”

 

光一没有回答。又或者说，他没能回答。他嗫嚅着，却无法发出一个音节，好不容易伪装出来的镇定被剛简简单单一句话击得四零八落。他像个不知方向的孩子一般踌躇，手指不禁握成拳头，像是在组织语言。

可小健知道，光一是想给出回答的。正是因为看重，才无法脱口而出。他想让自己说出能让剛满意的答复。不仅是剛……他也想诚实地面对自己。

然而剛没有给光一足够的时间。他微微侧脸避开了光一的双眸，再次回望光一时，脸上的微笑却又是一如既往的柔和：“那光一，我走了。演出加油。”

像是没有看见光一眸底的挽留，剛摇上了车窗。

 

“小健，我很残忍吗？”开车的途中，剛分神摸了摸小健的头，“可是那些答案，他应该说给你的爸爸听。”

那就没关系啊。小健心想。

既然剛做的是正确的决定，那就没问题。

小健想看到父亲发自内心的笑容。不是眼前的父亲代为露出的——而是属于这个时代的，真正的堂本剛的笑。

 

 

 

 

小健做了一个梦。

他梦到自己浮在上空。展现在他眼前的是一个他陌生的家。很宽敞，很明亮，客厅里放满了鱼缸，散发出幽幽的蓝光。小健觉得自己似乎见过这里，可又说不出是什么时候见过。

卧室的门被推开了。一个留着半长的卷发的男人悄声走了出来，又小心翼翼地关上了门。这个男人跟自己的父亲有些相似，这种氛围……就像这几个月，待在小健身边的那个父亲。

剛走到厨房，打开冰箱看了看，熟练地拿出些食材，看上去是准备料理早餐。

没过多久，主卧的门再次打开。这一次走出来的男人倒是相当好认。没有打理过的头发乱翘着，男人满脸胡渣地打着哈欠，一副没睡醒的样子。他眯着眼睛走到厨房，几乎是看也不看就把在灶台前忙碌的剛揽入怀里。

“欢迎回来。”光一把头埋进剛的颈窝，发出的声音闷闷的，听上去漫不经心，却带了几分笑意。

剛分出一只手摸了摸光一的头：“我回来了。”他用小锅铲给培根翻了一面，“年轻的我感觉如何？”

“嗯……麻烦。”

“喂喂喂！！！他也是我的一部分好不好！！！”剛吐槽着，脸上带着无奈的笑容，眼底却放着小健从未见过的光芒。他任光一搂着他的腰紧贴着自己，手上的动作也没有停下，“年轻的光一很可爱哦。”

“……果然还是年轻的比较好吗？”

“这是我想说的，老爷爷。”剛关掉火，用手肘戳了戳男人的腹肌，“你可别对别人小朋友做什么奇怪的事。”

“做没做你最清楚不是吗？”光一把剛环得更紧。他用鼻子磨蹭着剛的耳朵，语气里带了些撒娇般的抱怨，“倒是你……在夕阳下都给年轻的我暗示些什么？”

“什么夕阳下？老爷爷你真会给自己加戏，明明是在停车场！”

“是吗……”略略有点失望的脑洞巨大的座长。

“还不是你，我不这么说你就不开窍。”剛说着，把培根放进盘子里码好。

“哪有。”光一强行把剛翻过来，在剛的嘴唇上落下一吻。并不深，只是蜻蜓点水的触碰。光一用额头靠着剛，唇角的笑意愈发明显，“就算你不说，堂本光一也离不开堂本剛。生日快乐，剛。”

剛闻言，轻声笑了起来。他微微仰头，重新贴上光一的唇：“所以……礼物呢，座长大人？”

 

 

 

 

之后的画面，小健看不太清楚。

这些大概属于未来吧。为什么要让他看见呢？到了这个时候自己还在吗？

可是，就算不在了也没有关系吧。小健并不害怕去天堂，他知道无论是什么生物都注定要去那个地方的。他只是害怕他去了之后没有人可以陪伴父亲。

但父亲已经不再寂寞。他终于可以毫无芥蒂地对他的相方露出笑容。

只要剛能开心，小健就觉得自己赢得了世界上最珍贵的东西。

 

小健辗转醒来。就在刚才，他真正的父亲已经回来了。

明明是生日，剛却还坐在客厅里认真地背台词。小健慢悠悠地爬起来，坐到剛的身边。

放在卧室的电话响了起来。剛皱了皱眉，起身走向卧室。

小健望着剛的背影，不知为何有了种感应。

 

这大概是，光一的答案。

 

-END.

 

错过了命运日。

不知自己在写什么。

我爱小健。

 

荔枝

2017.5.6 18:4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