橙花醇荔枝

【KK】ORANGE·02.Tsuyoshi Side

·KTK，半现实向

·些许的年龄操纵

02.Tsuyoshi Side

 

这个世界太疯狂了。

直到深夜，剛躺在陌生的床上，睁着眼百无聊赖地数着天花板上格子的数量，他还是忍不住这样想。

太疯狂了。真的太疯狂了。

疯狂到他一觉醒来发现整个世界已经过了13年。身边躺着自己的相方。刚刚睡醒迷迷糊糊的相方居然还想跟他接吻。

太可怕了。

不敢去想象的事竟然只花了一夜就全部成真。这种感觉实在是太可怕了。

 

剛用双手捂住脸，翻了个身像是想逃避什么。脑海中那个人的身影却挥之不去。

光一变得成熟了。那个头发塌下来、在自己面前软绵绵地撒娇的人，发现这具身体里装着的并不是与他一同走过25年的人时，却没有说出一句怀疑的话语，展露出的笑容让剛心安。

心安到可恨。

这个光一的模样与剛熟悉的那个光一交织而过。剛熟悉的那个光一似乎跟这个光一没什么区别——只是更天然更莽撞。那个光一会毫无顾忌地释放着自己的锋芒，却又笨拙得要死。剛总是远远望着在前面奔跑的光一，深知这家伙跑一段距离一定会回头寻找自己，等待自己与他并肩才会再度头也不回地向前。

那个笨蛋，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变得那么可靠了。

剛想，光一一定经历过很多才会有这样的成长。也许是从他的SHOCK中学到了很多。也许在各种各样的危机之中对KinKi Kids这个团体有了新的认识。也许跟堂本剛这个人发生过很多。

可这一切，都与24岁的堂本剛无关。

 

剛回忆起整个白天都在耐心地与他交流的光一。

征求过剛的同意，光一打开剛的手机，对着剛近期邮件的收件人一个一个解释剛与他们的关系。如果是光一不太熟悉的、只属于剛的朋友，光一也会温和又严肃地提醒剛近期最好不要独自与这位朋友见面。

可光一对每个人的说明都只停留于片面。对于光一这么做的原因，剛心知肚明。他也明白，光一一句话都不问，就让自己住在他家是为了什么。

光一很清楚，剛不想对这个未来有太过深入的了解。如果按照光一的说法，37岁的剛在前一天提醒过光一不同时空的他们会进行一次灵魂交换这件事。这就说明，未来正按照轨道进行，是无法被改变的。

如果明晰了13年的时光，剛不知道等到换回去，自己活着还会有什么样的意义。

光一实在是太了解自己了。正因为这样的了解，才让剛觉得心惊胆战。仿佛沐浴在光一的目光下的自己，没有丝毫秘密。

这大概是剛没有经历过的13年之中，那两个人培养出来的默契吧。又或者是24岁的剛在现在的光一眼里就是个幼稚的小孩，看破小孩的内心对于光一而言轻而易举。

剛揣摩不出正解。他只知道，就这样浑身赤裸地暴露在光一面前，这件事让剛觉得不安。

却又有种隐秘的欣喜。

即使这种羁绊不属于如今的他，却也是属于“堂本剛”的。

在无尽的纠结与思考之中，窗帘的缝隙之中已经渗出了一丝光。剛干脆起身拉开窗帘，让柔和的晨光沐浴在身。

 

等听到光一打开门拖着拖鞋啪嗒啪嗒走出来的声音，剛已经在三明治上插好银签。他转过身，勾起嘴角，尽量露出自然的笑容：“早上好，光一君。”

光一的起床气似乎挺大的。他半梦半醒地点了点头，在餐桌前坐下，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同样是刚起床的Pan伸着懒腰摆着尾巴走了过来，蹭了蹭光一的脚便一口气跳到光一的大腿上。似乎觉得有些难得，光一“哦”了一声，抚摸Pan柔软的毛发。Pan眯起眼睛扬起了头。光一见状，轻轻笑了起来，顺着Pan的意思挠了挠她的下巴。

剛偷偷观察光一的模样，唇角不禁出现了一抹笑容。

光一会养狗什么的，这件事对于他而言根本无法想象。在他的印象里，光一虽然温柔，却一向对这种温软的小动物不来电。非要说的话，光一更喜欢傲娇又可爱的猫——只可惜这家伙猫毛过敏。

可现在，光一把他的吉娃娃翻了个身，在吉娃娃的肚子上蹭来蹭去，活脱脱就是个傻爸爸。这样的光一，有点陌生，但很有趣。

剛想着，把盘子跟杯子都放到光一面前：“抱歉，随便动了冰箱，不过我想如果我不给光一君做点什么东西，以光一君的性格大概就不会吃早餐了。”

“冰箱什么的随便用就行了。”光一讪笑了两声，避开剛话语中的重点，抓起三明治小口小口啃了起来，也就“嗯”了两声，没有多余的评价。过了一会儿，他像是想起什么一般抬起头，“剛今天没有工作，可以多睡一会儿的。”

如果能睡得着的话。剛抿了抿嘴，没有接话。

光一盯着剛看了几秒，嘴上没有停下咀嚼的动作，看上去有种呆呆的可爱，仿佛昨日那个可靠的男人只是剛的臆想。剛不觉生出了恍惚的情绪，他不知这样的堂本光一究竟是变了还是没变。

光一咽下嘴里的食物，端起放在一旁的牛奶啜了一口。半晌，光一模模糊糊地问了一句：“需要我帮你拿过来吗？”

剛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光一指的什么，便只是愣愣地望着光一。光一笑了一下，这次一口气把马克杯里的牛奶喝光。他舔了舔唇边，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色气：“你的吉他。”

——光一是知道的吧，自己失眠了的这件事。

不知为何，剛的心里生出了这样的想法。他下意识地摇了摇头，没有接话。

没有问原因，跟昨天一样，光一只是点点头，说了一句：“我的吉他在书房，要用直接去拿就好。”便接着享用剛为他准备的早餐。

这种沉默，并不会让人讨厌。剛用手支撑着头部的重量，漫不经心地这么想。他跟光一在休息室时不也是这样吗？不刻意跟对方说话，但如果有了有趣的事也会毫不吝啬地跟对方分享。嗯，但是不能对视。对视了就什么也说不出来了。

原来就算交往了，这种空气感也不会变啊。

剛忍不住瞥了光一一眼，却恰好撞上光一毫不遮掩地投射在他身上的目光。剛僵了一下，生硬地转移了视线，却无法忽视耳尖传来的热度。似乎被这样的剛传染，光一摸摸鼻子，脸也跟着红了起来。

什么嘛，这家伙果然还只是小孩子啊。

剛在心里暗暗抱怨，却不知为何又安心了几分。

 

 

 

 

目送光一离去，室内的空气变得沉寂。不熟悉的环境压得剛喘不过气来。

简单收拾好盘子回到客房，剛把自己的身体投到床上，用枕头掩住自己的脑袋。

氧气越来越稀薄，连带心脏也隐隐发疼。像是要发泄出心里的烦躁一般，剛猛地掀开了被子，却毫无预兆地对上了Pan的双眸。

Pan圆滚滚的眼睛直直望着剛。发现剛注意到了她，她开心地叫了一声，立刻跳上床蹭到剛的手边。她蹭着蹭着便再次抬起了头，尾巴摇摆着，像是在担心着剛。

剛的表情变得柔和。他伸手摸了摸Pan的背：“你好啊Pan酱，来了这里都没还有好好跟你打过招呼。”Pan却直接跳进剛的怀里，小爪子按上剛的肚皮，伸出舌头不断向上，看得剛忍不出笑出声来，轻轻点了点Pan的鼻子，“真是个爱撒娇的小姑娘。”说完，他顺着Pan的意思用唇贴上了Pan，这位被宠坏的小公主才终于心满意足地趴回剛的怀里，背对着剛无声地请求剛给她顺毛。

剛勾了勾嘴角，用手背一下下刮着Pan的背：“Pan酱你知道吗，我也有像你这么可爱的狗狗哦。你应该见过吧，叫健四郎。对你来讲应该是个老叔叔了。”顿了顿，剛的笑容渐渐变得苦涩，“不过他应该已经去世了吧。毕竟……过了那么久了。”

这是很正常的事。小健的身体本就不是特别好，过了13年已不在人世，再正常不过了。

可他根本不想知道13年之后的事。

剛把Pan抱起来，放在一边。他安抚性地摸了摸Pan的头，才再次站起身来。Pan抖了抖毛，对剛呜咽叫了两声，剛却像是听不见一般，径直打开了门，无视在他身后急得直摇尾巴的Pan。

 

昨日心情太过混乱，剛都没有好好观察光一的公寓。

气派的房子，面积大到一个人住显得过于可惜。剛原本以为光一的家会朴素得过分，仔细一看却发现这里到处都是生活气息。沙发上有色彩鲜艳的小靠垫，落地灯上挂了缀着白蕾丝的布艺作品。酒柜里除了价值不菲的酒，还有成对的精致酒杯。电视柜上有几个相框，摆在最前面的那个是剛昨日第一眼看见的。

剛不自觉地用双手拥住了自己的肩，那里似乎还残留着昨日光一搂住他的温度。那个跟这具身体相处了25年的人，一眼看穿了他的不安。

但剛不知道，凭借这种熟悉，光一对他的恐惧到底了解了多少。

不止是相框里变成实物的属于“堂本剛”与“堂本光一”的羁绊。摆在玄关的几枚色纸，碗柜里放着的富有个性的餐具，专业人士才会用的各色厨具跟调味料，放在客厅角落的衣架上挂着的几顶帽子……

然而所有的一切，此刻，站在这里的这个堂本剛都一无所知。

像是突然找不到自己的容身之地一般，剛感觉到身体剧烈的颤抖。他多想冲出门去找一找有什么可以让他回到自己属于的时间点的办法，可理智却告诉他，他不能这么做。他想要回到他自己的家，寻求自己的小小庇护，可他却清楚13年后的自己很可能已经搬了家，而他却不知道现在自己的家在哪里。那里也并不是他的家。

……好难受。

又来了。剛捂着胸口，不知为何，脸上的表情却渐渐消失不见。

他知道自己是个很麻烦的人。很麻烦。

心理敏感，自律神经失调，很难照顾。要是那些困扰他良久的病在他人面前发作，还会把别人吓一跳。这种病不知发作时间，如果在跟朋友聚餐时突然发作，会让友人扫兴。所以他不想给人添麻烦。让他一个人待着就好。虽然……他很怕寂寞。

剛一点点挪动着，终于回到客房的那张床上。他蜷缩起身子，闭上眼，试图拥抱自己，让自己在近乎死亡的心悸中找到一丝安全感。Pan跟着跳上了床，轻轻拱着剛的脸。

可让人发笑的是，在发作的瞬间，剛竟然跟这个身体产生了一种奇怪的共鸣。

——原来你还没有痊愈。你果然是我啊。

 

 

 

 

好温暖。

那种温度直直沁入剛的身体，仿佛想要把剛从黑暗之中引导出来一般，强硬却又温柔。剛向着热源蹭了蹭，不愿睁开眼。

如果能一直沉浸在这样的暖意之中该有多好。不用去面对变了样的世界，还有脆弱到让他生厌的自己。

可是不行啊，无论如何都必须睁开眼睛。剛比谁都明白，光是一味的逃跑解决不了任何问题。虽然恐惧，但他必须得去面对。

面对这个把自己拥在怀中，轻轻拍着他的背，注视着他的表情温柔到陌生的堂本光一。

对上光一双眸的一瞬，剛没有错过光一眼底一闪而过的害羞。似乎不想给剛带来太多压力，光一稍稍向后坐了一点。

光一什么都没有说。就算他什么也没说，奇迹般的，剛却能感觉到光一内心的担忧。就像就算剛一言不发，光一还是能一眼看穿剛的状况一般。

刚刚结束排练的光一满眼疲惫，脸上冒出了青色的胡须。头发没有打理过，塌下来的软毛隐隐遮住光一的双眸。

剛恍恍惚惚地想起，真正的自己也经常看见这样的光一。透过镜子，像个跟踪狂一样悄悄观察背后的光一。光一抽起了烟，光一喝了口水，光一在补妆，光一面朝下躺在地板上睡着了，光一在翻书不知道看的是什么杂志，光一跟服装师聊起了天，光一光一光一光一光一……

堂本光一。

时间过了13年，这张脸居然可以离自己这么近。

光一却在这时躺在了剛的旁边。假装没有发现剛的一点点手足无措，光一的手，轻轻掩住了剛的双眼。“我什么都看不见，什么都听不见。”他在剛的面前，这么淡淡地说道。

所有的坚强与防备突然被这个人打碎，剛只感觉到从心底升起的一阵阵酸涩都化作泪水倾泻而出。他终于毫不遮掩地哭泣，就像十多岁的那个在相方面前没有任何秘密的孩子一样，颤抖着肩膀，却固执地咬住嘴唇没有发出声音。

 

真的太狡猾了。这个人什么都知道。

知道自己掩藏在淡然之下的绝望，知道自己在孤独之中挣扎的痛苦。

所以堂本光一夺走了堂本剛的视觉，却又用温度保证了他的世界。

凭借着，堂本剛没有的13年。

-TBC.

因为是生贺所以不会太长的w